1、“臺上花開又一季,臺下風雨幾時起,憑誰問,花解語,笑春風,數傳奇。”
2、記得我兒時在傢鄉生活時,有一個規模不大的戲班子。
3、那時的戲曲早已無明清時的盛行瞭,老百姓也隻是把它當做再尋常不過的消遣娛樂。
4、戲班裡為首的花旦名叫容娘,真名早已無處考證,長相極是秀美,年齡也不是很大,黃鸝般的軟嗓,仿佛註定為戲而生。
5、婦女們仿佛對戲子有著偏見。總是警告孩子莫與戲子來往太深。我問祖母為何,她總是搖搖頭,道“戲是融進他們血液裡的,會把生活也當戲來看待。”
6、我自然是不懂她說的話的,傢中管束不嚴,我便常常去戲班逛逛,拉弦的老師父磨拭著自己的京胡,對我略略點頭示意。武生與刀馬旦在臺後舞蹈練槍,十分熱鬧。我前去找容娘,她端坐在錦凳上,一筆又一筆的描眉,給自己畫上粉墨戲妝,她的頭面是點翠的,據說是用翠鳥的尾羽制成,很是珍貴。
7、小城的戲便在節日如水的月色中拉開瞭帷幕,戲臺下坐瞭許多觀眾,都是手捧瓜子與點心,心思渾然不在戲上,傢長裡短,熱熱鬧鬧地聊著。
8、我總是坐在最靠近戲臺的位置,隨著細密的鑼鼓聲,雲鑼聲響起,容娘便輕移蓮步上臺,謹然有致,步子不出絲毫差錯,大小雲手翻飛,水袖輕舞,唱腔優雅甜潤,像是一捧水,伸手就能掬瞭去。
9、我那時年紀尚小,不大能知道那是哪個角色,隻依稀記得幾句唱詞。
10、“海島冰輪初轉騰,見玉兔,玉兔又早東升……”
11、那應當是《貴妃醉酒》吧,艷絕的紅顏,在最燦爛的年華逝去。
12、後來,小城裡的人不再聽戲,他們覺得這再尋常不過的,不需要瞭。
13、戲班子似乎要去遠方,臨瞭,容娘想再唱一曲,她說,戲不尋常,這是流在她骨子裡的血液,她今生無法舍棄的命。
14、在低揚的琴中,在高亢的胡中,在清脆的雲鑼聲中,盛世的繁華,終究是落瞭幕。
15、容娘離開瞭這座城,大山擋住瞭戲班子的身影。
16、曲終人不見,江上數峰青。
17、戲中繁華,戲腔婉轉,眉眼盈盈,錦瑟年華,盡前世今生。